文 / 楊淑清
六、七○年代,就讀新北市汐止區長安國小的人,大概都聽過「陳義孝」三個字。
陳義孝老師長得瘦瘦高高、戴一幅眼鏡,經常穿著一件白襯衫──十足書生的模樣。
在那個父親忙於工作,母親響應家庭即工廠,在家做各種手工産品的年代,小孩放學後,根本放牛吃草,有書讀就不得了,父母親也不巴望孩子能有什麼出息,長安國小家庭大多務農或礦工,更是巴不得孩子小學一畢業就快快去工作,貼補家用。
當時小學如現在一般都實施「包班制」,何謂包班制?以六、七○年代來說,某種程度就是「憑天斷」,遇到了個十足鄉音,連課文都唸不清楚的老師,學生要想辦法自立更生;設若遇到了能文能武的老師,那算運氣,設若遇到了像陳義孝老師,則更是不知道給祖宗燒了幾輩子香。
他彈得一手好風琴,他任教的班級是真的有音樂課,教的歌謠是按照音樂課本上的;天知道多少長安國小的學生,到小學畢業都沒上過音樂課?
他會打球,會自己下到操場,和學生們滿操場跑──以前是不作興老師教體育課的,孩子已經夠野了,還上什麼體育?
又寫得一手好書法,學生私底下偷偷講:「雖然孔XX老師寫的字很漂亮,但是陳義孝老師去參加比賽,才會得獎,因為他的毛筆字有「體」。」小學生說得不清不楚,現在想想大抵是顏體柳體之類的吧。
他終身未婚──這也使得他特異於當時的環境,在那個保守、封閉的時代裡,連父親、母親去世的單親家庭,都會引人側目,遑論一個有社會地位又受到敬重的男性老師,竟然一直單身。想來幫他找對象的婆婆媽媽,大概排滿長安國小門口吧。
九○年代,我牽著小女兒的手,走在長安國小操場,看到新建的教學大樓巍然高崇,獨獨有一扇窗透出淡淡的、溫暖的簾幕之光,那是什麼教室啊?
「你不知道嗎?陳義孝老師現在都住學校,那是他住的地方。」天哪,陳義孝還在教書啊?他到底幾歲了。
為什麼一個顯然受過專業教師養成訓練的老師,會一輩子甘於把自己埋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小學?為什麼他一直單身,甚或到最後以校為家?以學生的眼光來看老師,永遠只看得到巨大而又孤單的背影。迄今想到他,我的心還會跳動得更熱切些──被他教到曾經是童年時最美麗的夢想,或許這便是他一直把自己埋在汐止的重要因素吧?誰知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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